1969年11月,我从唐山柏各庄部队军垦农场经过劳动锻炼后,调到总参三部某局。我们部队虽说是在汉中,实际上离汉中还有50多公里,离城固县城也有13.8公里,完全是个农村。军营周围是大片的农田和村庄,一道围墙将我们围在了这个村中的“城”里,我们的工作、生活等一切均在这个“城”里,与外界无联系。
在“城”的大院里,我们的工作异常紧张,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之前,几乎没有休息日,遇有紧急任务就要通宵达旦地加班加点,各级领导和我们一样。只有周日下午有半天休息时间,才可以洗澡、洗衣服。
在部队虽然远离了故乡和亲人,但并不寂寞、孤独,因为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,无论上级领导还是普通官兵,大家都平等相待。上级关心下级,同志之间也互相关心,互相帮助。
记得我初到汉中时,住在集体宿舍,处领导怕我们想家,经常去看望我们,对我们关怀备至。逢年过节还把我们请到家里吃饭,老同志也一样,让我们有家的感觉。在他们影响下,我当了干部后,逢年过节或干部转业、战士复员等时机,也会把他们请到家里吃顿饭。
1974年我生孩子,妈妈从南京来照顾月子,就在妈妈到达的前一天,我临产了。爱人将我送到医院后,就赶往阳平关火车站接我妈妈,到阳平关坐卡车要七八个小时。处里领导知道后,立即派两位女同志到医院照顾我,妇产科医生也始终陪在我身边,让我心里踏实了好多。孩子生下后,夜里他们也一直在病房陪护,直到第二天晚上,爱人才把我妈妈接到医院。我从心里感谢领导和战友们的热情关心和细心照料。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部队的文化生活单调枯乏,没有电视,没有演出,只有春节时才会有地方剧团来演一次陕西秦腔或京剧样板戏。为活跃文化生活,工间休息时,我们处的政委杨秋杰会教我们唱京剧,只有周日晚才在大操场放一场露天电影。每到这时,大人孩子都早早地从家里搬上凳子坐在那里等。有时因为胶片拷贝少,各单位都同时放,一盘胶片放完,要等通信员到别处取下一盘回来接着放映,大家都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,没有一个人离场。
最有趣的是过年,院里没有喧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,更没有缤纷的烟花,周围又是静静的村庄,没有地方可玩。春节唯一的活动就是去各家拜年。一早起来,几个单身战友先结伴去有家的战友家恭贺新禧。那时各家也没啥好吃的,只有从部队小卖部买的春节特供的香烟和糖果,瓜子、花生、水果都没有。大家嘻嘻哈哈地拜完年,之后又说说笑笑地到第二家拜年。第一家的战友也随大家一道前往第二家拜年。随着拜年家庭的逐渐增加,拜年队伍也开始浩浩荡荡起来。院内的小单位多,拜年队伍有好几支,大家从东区到西区,从南区到北区,跑遍整个院子,这在春节那天成了院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,我把它戏称为“春节拜年大串联”,虽单调却不乏欢笑,这才叫“欢欢喜喜过大年”。这大概就是那个特殊年代、特殊地方,独有的军营过大年吧!
难忘汉中的战斗岁月,那里是我们实现报国梦想的起点,是我们攻克一个又一个敌堡的战场,是我们实现人生价值的最美的军旅,也是我们深厚的战友情谊的见证地。没有遗憾,只有感激,永生难忘的激情燃烧的岁月。
(遗光寺军休所)◎孙珉珍